妈，儿子想您

妈，儿子想您了，好想，好想！我知道，母子连心，您肯定也想儿子了。昨夜，您循着以前的足迹，在路灯的陪伴下，来到儿的楼前，身形如十年前佝偻着。我接您上楼，引您入屋，埋怨着这十年您跑哪儿去了，让儿找不到。您不言不语，面无表情，径直走进了十年前您居住的卧室。转眼进卧室却又不见您，我找寻着，哭喊着：“妈，您又跑哪去了？”抽泣之间，黎明时分，泪湿枕巾。哦，妈，是儿子想您了。十年前的国庆长假，我携妻女回老家来到您的病榻前，您说想喝您老家枞云洞的山泉水。我电话表姐，表姐用暖水瓶打了满满一瓶，您边喝边说，还是枞云洞的水好喝，清凉甘甜。您说想吃冰棍，堂弟媳听说后，拿来了她家冰柜里仅存的一根老冰棍，您吃冰棍的那个满足感我至今难忘。我知道您已病入膏肓，您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说梦见我姥姥（已去世近五十年）要您到她那去，您答应了。您依依不舍地望着我七岁的女儿，您唯一的孙女，对我和妻子嘱咐道：“你们要把她照顾好”。我含泪应了您，安慰您安心养病，长假结束即请年休假又回家陪您。2008年10月9日清晨7时55分，您灯枯油尽之际，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呼唤着儿的乳名说想喝水。我抱着您，犹如您抱着儿时的我，可到嘴边的水您却不再咽下。怀抱着您尚有余温的躯体，任凭我哭喊着，可我叫了三十九年随叫随应的“妈”，却再无应答。我知道您想姥姥了，到姥姥那个世界去了。您走时天下着雨，吹着阴冷的风。今天，我来到您青山拱卫，绿水环绕的家园。园内长满衰草，只有屋前的月桂长得格外茂盛，高出屋檐许多。天空飘洒着长长的细雨淋湿我的双眼，黄白的月桂花挂着晶莹的泪珠，泛着淡淡的忧伤。长跪在您门前，轻拍大地，“妈，儿子来看您了”，您没有应答。我知道，您为儿孙操劳累了，累得连起身开门应答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您就躺着，儿说你听，儿在门外与您唠唠家常吧！您还记得吗？儿幼时胃疼不舒服，趴在您背上三天三夜，累得您不曾合眼休息，儿不知您是怎么熬过来的。您77岁高龄时，两岁淘气的孙女回家上楼非要您背不可，您弯下佝偻的背驮着她，几乎是爬上楼的。妈，你原本挺直的背，硬是被这个家，被儿孙两代人给压弯的呀！您还记得吗？我九岁那年是腊月二十九的除夕，我与父亲、姐姐到十几里开外的山里去挖煤，您在家为我做即将收工的青布棉鞋，背煤回家鞋已做好，试穿合脚舒服，您开心地笑了。至今我穿了近五十年的鞋，可还是觉得您做的鞋最合脚、最养脚、最舒服。妈，儿子知道您累了，起不来了，再想穿您做的鞋只有来世了。您还记得吗？儿小时候有次犯错，天刚黑被您用树条一顿抽打，乘您不注意我逃跑后躲在屋旁枝繁叶茂的女贞树上，您举着火把到处找我说只要回家就不打了，我看着您那焦急万分的样子，得意偷笑了。邻居常说姐姐和我是秋儿晚子（方言，即家中早生的子女不幸夭折，后生的子女幸运成活之意。母亲共生育五胎，前三胎均早年夭折，姐姐与我幸运成人），那时不懂，现在才知育儿不易啊！妈，您就原谅儿的少不更事吧！您还记得吗？我第一次高考差20分左右落榜，因家境贫寒不愿复读，您却毅然决然让我去复读。我执拗着，您用竹条又把我一顿抽打。您将家中用来过年的仅有的一头猪卖后做了学费，那年全生产队只有我家没有杀年猪啊！当收到高考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您虽大字不识一个，却拿着通知书仔细瞧着，连说：“还是棍棒里出好人”。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您有远见，不然儿子是跳不出农门的，当然也就不可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可是儿子没有让您享到福啊！您还记得吗？我财校毕业刚参加工作，您说人这一辈子最难的是为人处世，不论什么时候都要走正道，儿子至今不敢忘记。儿子知道您的为人处世在乡里乡亲中是有口皆碑的。可以告慰您的是工作近三十年来，儿子虽没有什么丰功伟绩，没当什么官来光宗耀祖，但对得起自己良心，待人诚信，工作负责，我想这就是您所说的正道吧！如今，我把您要走正道的家训传给了您的孙女，她已是一名大学本科生了，血液里流淌着善良正直。妈，天冷了，我用黄纸在您屋前烧起了一堆火，希望园子暖和些，希望您暖和些。听父亲说您曾托梦给他，您到四川去了。儿子给您拉钩，无论您到哪儿，儿子来世还要做您的儿子，今生未报的恩情来世一定报答。妈，唠了这么多，我知道您肯定听累了，睡着了。可儿子还有好多话想和您唠，那就下次来祭拜您时再唠吧！妈，您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