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英||陪老父亲登长城

●杨光英（四川）今年五月，为实现父亲和自己多年的夙愿，终于踏上了北京之旅，与长城相遇了。我们从北京的南四环坐旅游大巴到北京八达岭长城，车程近三小时。在车上，导游小许给我们介绍了长城的概况和名字的由来：长城，东起辽宁虎山，西至甘肃嘉峪关，横贯东西，行经10省市自治区，全长七千多公里，目前现存的有山海关、嘉峪关等九段，是中国古代浩大的军事防御工程。八达岭长城位于北京延庆，海拔高度1015米，是明长城的精华。“八达岭”由“八大岭”谐音而得名。因这一带，地势险峻，山峦层叠，所建的长城在这里要转八道湾，越过八座大的山岭。当年兴建这段长城十分艰难，曾先后有八个监工为其而死。最后通过仙人的点化，采取“修城八法”，才把建筑材料运送到山上。所以人们就把这段长城称为“八大岭长城”。导游让我们自由活动。我们合唱有关北京和长城的歌：“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我们讲故事：讲秦始皇修长城的目的；讲孟姜女哭倒长城800里；讲“烽火戏诸侯”的来历；讲八达岭长城边有一种毒性很强的西麻草，替边防人员放哨。父亲给我聊秦始皇焚书坑儒、聊他们那一代人对北京对共产党的感情，哼唱他年轻时吹口琴的歌曲，他背诵《清平乐·六盘山》全诗，赢得全车人的掌声。因为一路有歌声和故事，父亲心情特别好，没有晕车。从八达岭熊乐园进去，开始攀登长城了。一直向上攀，越走越陡。经历一段艰难的攀爬，我早已气喘吁吁。一会儿陡峭，一会儿平缓。在一个台楼前，一个外国妹子请我帮她拍照，她看着手机里满意的相片，说OK，对着长城竖起大拇指，笑着跑下山去了。前面的长城坡度平坦些了，稍微停顿下来，悄悄问声：“你好吗，长城？”站在这千年古城墙上，内心无比激动。城墙砌得整齐，内墙中间的道路宽阔。双手轻轻抚摸着城墙上的青砖，青砖表面早已光滑洁净。每一块青砖背后，需要付出多少艰辛和泪水啊。往日作为防御外来侵略的战争工事，如今成了人们旅游玩赏的圣地。青砖构建而成的城墙基座和两边的城墙，在风雨霜雪的侵袭下，已经褪色，变得枯硬苍灰。细观长城构建，城墙是这一防御工程中的主体部分。底宽顶窄，下部以巨型山石为基，上部以大块灰砖为墙，坚实耐久。每隔一百多米，便有一座敌楼，也是坚固的砖石结构，上下两层，拾级而上，四周均有垛口及射洞。墙角，偶然可见凿石而成的水槽，雨水可沿槽流到城墙之外。可见当年筑城时设计考虑之慎密周详。做了三十多年泥水匠的父亲还高兴地给我讲长城“万年灰”“定城砖”的故事。其实有关长城的传说我在来北京之前就“备了课”的，但我还是听得很专心的样子。我是跟着急速跳动的心的节拍往上爬的，一口气走了好远好远，但不管你走多远，前面总有最美的景色在等着你，总想看到长城最美的那段身躯。到了第七个台楼，我看见下坡的石梯很陡，上去的坡又长又陡，叫父亲不要再走了，摔倒了怎么办，骨折了谁抬，累到休克了呢？二妹腿有病，没上来。脑子里不断出现一些出事的画面。可是父亲说：“你走不动了，就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能行，最后一段了，不到最高峰我不心甘！”“不要去了！”我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要去！”我们父女在哪儿争论，游客看着我们，同一个团的解释说：“这是他女儿。老人家快八十岁了，身体好！”父亲听到别人夸他，更不顾我的反对，快速往下走去。他拉着扶手，下石梯很快，我只好跟在后面，生怕他有什么闪失。父亲一口气爬上了长城最高点，给我打电话，问我跟去没有，给他拍照！我看见了，他站在那个敌楼前的石阶上向我招手，满脸喜悦！我请一个年轻妹子帮我们拍了几张照片，她说：“就是刚在路上遇见的老人家，真了不起，爬那么快，我的速度都赶不上他！”回顾登途，有斜坡也有台阶，正如曲折的人生。我的农民父亲更是不容易。风从城垛口吹入，掀起我的长发和纱巾，爽快极了。太阳照在山上，极目远眺，一派雄沉刚劲的北方山势尽收眼底。你看，这些崇山峻岭，有的林木葱茏，有的巨石嶙峋，长城匍匐在苍翠的山脊上，凌云之势，折转直上，于层峦叠嶂之间，攀沿而去，渐渐消失在天际。它就像一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巨龙，在绵延不绝的山岭上翻滚舞动，越群山，攀绝壁，过草原，穿沙漠，起伏在群山之巅、黄河彼岸和渤海之滨，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绵长屏障。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气势磅礴，这才是真正的雄伟壮丽。轻轻拥抱我爱的长城，静静感受长城的爱抚，热血沸腾。壮观的万里长城是中国最宏大的名片，文字怎能诠释它的浩瀚！我们激动地欣赏着四周的景色，要把这幅“江山如此多娇”的万里长城画卷带回家。时间紧，恋恋不舍下长城，父亲高兴地说：“游了北京，看到了长城，死了眼睛都闭紧点！”下山，需拉着栏杆退着走。父亲动作麻利，到一个平台等着我。一路上，游客问父亲的年龄，他骄傲地做一个手势“八”，大家都佩服80岁还能到最高峰，是真正的好汉，伸出大拇指为他点赞。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龙江小伙子，还和父亲合影。父亲的粉丝还不少，他很兴奋，下山就立即给母亲打电话报喜，并买了一个刻有“我登上了万里长城”和他名字的纪念币，就像得到金牌一样，回家就给乡亲们看，还摆谈去北京所见所闻。就要离开长城了，再回望蜿蜒起伏的长城，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更显壮丽。长城一直向东延伸至山海关，与那碧波荡漾的万里海疆相连。眼前仿佛浮现我中华民族的雄浑战舰已披挂扬帆，乘风破浪，高歌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