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缘》（1）
开始行动2012年9月29日
秋季开学一个月来，学校老师们几乎天天都在议论种百合发大财的事。今年，有百合卖的人都发财了。石洞乡有几家种百合的大户据说已有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资产。龙岭县种百合的几个大乡，如洗岩、石洞、桶山等，资产上几十万的不是少数，就连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在房前屋后种点百合一年也能挣到数万元。我们学校也有老师在种百合，其中种得最多的要算田勤发老师了。他今年有15亩百合可以出售，就按每亩两千斤的产量来算，总产量也有三万来斤。每斤12元，就值三十多万。一般老师年收入只不过三万多点，三十多万就是一般老师十年的收入。百合价格涨起来是2010年上海世博会以后的事。有消息说在世博会上龙岭县出产的百合出了名，此后就打入了国际市场。今年百合的价格已经超过了猪肉的价格。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包括政府干部、银行员工，普通老师、返乡农民都在筹资买种租地种百合，就像《骆驼寻宝记》中吵吵嚷嚷去寻宝的众多动物一样。我也不例外，我这个从没种过庄稼的人也打算种百合，加入了寻宝的行列。手上没有什么资金，我就打电话联系了在安徽打工的一个亲戚，热情激昂地给他讲了我的种百合发财计划。他被我说服了，答应借两万元给我。
今天是星期六，补了半天课后，放了国庆假。放学后我径自赶到城里的家中；没稍作停留，就走路去清水坪找种百合的地。那天天气很好，碧蓝的天空中悬浮着白色的云团，微黄的阳光斜射在山坡上给人温暖的感觉。路旁的椿木树、苦楝子树的叶子大多还是绿的，桂花树上开满了星星点点的黄色小花，在很远的地方都能闻到桂花醉人的香气。苞谷地里干枯发白的秸秆在微风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响声，田里大都是空荡荡的。清水坪是一个小盆地，周围是低矮的丘陵。放眼望去，盆地中，漂亮的楼房星罗棋布；众多的楼房之间躺着一块块田地。
我沿着水泥路来到一栋两层楼房前，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抱着一个女婴在屋前的院坝里走来走去。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田土出租？我上前问道：你租来做什么?她反问道。噢!我种百合。我连忙笑着回答。有是有。但我们这里不太出百合。田里水不好排出去，百合会烂根。她的话让我有些失望，但我不甘心：你家有田土出租吗？我家没有。你可以到下面去问问。她空出左手来往盆地中央的方位指了指。我说了声感谢，然后转身沿着一条小路走到了山丘的下面，再走过几条田塍来到一栋砖平房前面。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穿着厚实的夹衣坐在坪坝的椅子上抽着烟晒着太阳。他家的四周都是半干的水田。我向他说明了来意。他很热情，问我要不要茶喝。又让出椅子给我坐。我一一谢绝了。这几丘田都是我家的。你要租多少？话很快转入正题，他笑眯眯地问我。我要租三亩地。您要什么价？我试探着问道。你一亩能多少钱？老头的眼睛闪着狡猾的亮光。我是第一次租地，不知道行情，您就说个价吧。我说的是老实话。一亩至少一年要700元。老头语气挺坚决的，似乎没有一丁点的商量余地。我吓了一大跳，这么贵。但我还是想把生意谈成。我把语气尽量弄得柔和些：老人家能不能少点？不能少了。这是最低价了。老头没有任何要退让的意思，你可以在附近访一访，看我是否说的实在话。看他不肯让价，我也想再到别处问问。我便起身告辞。
我走过一段田塍，到了宽阔的水泥路上。沿着水泥路向东走了几分钟，看到有几个男女正在一丘新翻的田里种百合。他们一人用薅锄挖沟；一人将一瓣瓣的百合插在土沟里，两瓣百合相距约七八寸；一人用薅锄将土掩上。他们都弓着腰，忙得似乎连伸腰的时间都没有。当汗水快要流入眼睛里时，他们就用手背揩一揩。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种百合，看了好一会儿我才离开。我心想：难怪他们那么起劲!这不是在种百合，而是在种金子啊！正往前走着，我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手提一把锄头，弯腰背着一背红苕藤在朝我走来。老哥，你家有田土出租吗？我与他打过招呼后高声问道。有，有。他显得很高兴，你等我一下，我几分钟就过来。他大踏步往前走了十来米，而后拐弯走进了一栋平房中。不一会儿，他就小跑到了我的跟前：我姓张。你贵姓？张大哥，你好。我免贵，姓万，是一名老师。万老师，你好，你好！你跟我来，前面不远我有几亩地，你去看看。我跟着他走过几百米大路，穿过一栋做砖瓦的简陋厂房，翻过一个土丘，再走了一百来米窄窄的两旁茅草丛生的小径，到了一大块红泥巴田跟前。田里的稻茬还没有烂掉，田干得开了裂。这块田紧挨着一座杂树丛生的土山，一条山涧从田的另一侧绕过。我心想：这地方太偏僻了，不好防小偷啊！听我的一些同事说过，今年百合价格好，有好多人家的百合都被偷了。我的心里已开始打退堂鼓了。你这块田有几亩？租一年你要么子价？我问道。有两亩多，每亩就给500吧。见我不太热心，他的话有些讨好的味道。价还算公道，不过你这个地方太偏了。我直言不讳地说道，小偷要偷的话，很难防的！这个你放心，我们这里没有小偷。再说，明年百合快成熟的时节，我可以帮你打望啊！他很想把这块田租出去，便极力劝说道。好吧。你把手机号码留给我。我回家想好后给你打电话。我想快点脱身，敷衍道。那也可以。他把电话号码告诉给我，我存在了手机里。
与张大哥分别的时候，天快黑下来了，我急匆匆地往家中赶。我心想：明天再换一个地方去找找吧，说不定有更好更便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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