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不会忘记——写在黑龙江农垦开发建设70周年的日子里

中国有个神奇的北大荒，那是168万黑龙江农垦儿女的家乡。她怀抱着三江平原和松嫩平原，气度非凡的小兴安岭，绵长几百里为绿色原野做屏障。海纳百川的北大荒呦，手牵着九曲十折的松花江，乌苏里江恬静优雅长又长，黑龙江一泻千里浩浩荡荡。三江在平原深处幽然相会波涛滚滚入海洋。古老的北国积淀了四个字，寒、僻、蛮、荒。西伯利亚寒流影响大，零下48度属正常，240天冻土层硬邦邦。风雪肆虐、野兽群旺，千里没人烟，百里不见房。哪会有天神下凡放飞梦想，谁会唤醒雄狮令它把业扛？解放战争的炮声还在隆隆响，改天换地是共产党。向亘古荒原敢宣战，向纵横千里荒草甸子要食粮！那是1947年，第一代拓荒人踏查选址建新场，披星伴月苇塘里趟。啃着窝窝头、喝着泡子里的汤，来不及搭马架，睡在杂草上。瞎蒙叮咬蚊虫唱，蛙叫狼嚎伴他们战大荒。顶天立地硬汉子，光着膀子拉犁杖，一步一踉跄，沉睡的黑土翻成了行。号称世界三大黑土带之一的处女地，“捏把泥土冒油花，插根筷子也发芽”。此话似乎有些狂，可这是诗人笔下的北大荒。欢腾的喜报传中央，不亚于如今嫦娥一号探月亮！惊煞世人的大荒第一犁呀，让“北大荒”的盛名过海又漂洋。1958年4月12日，东方发白刚放亮。不显眼的密山火车站，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到处是鲜血浸染过的行李和黄军装。大红标语很耀眼：英雄奔向北大荒，好汉建设黑龙江！十万官兵枢纽站转移写下破天荒。天很冷很凉。临时主席台上，农垦部长王震大手一挥开了腔，先夸官兵们放下枪杆把锄头扛，好汉为国献力量！——听说啊，有的战士带来了孩儿和娘，还有人把儿子生在火车上。哈哈，长大有文化呀，是他们的军人爸爸开垦了北大荒。他又风趣地问：你们知道吗？北大荒又有野草又有狼，就是缺少大姑娘。不过不要忙，有许多学生写信给中央，要求来建设北大荒。都是些爱英雄爱模范的好姑娘。你们要做出成绩立功受奖，不愁媳妇娶不上！老将军大衣一脱甩身旁，提高嗓音语铿锵！——眼前有个大困难，人多地儿小缺车辆。有人建议用步量，就像部队行军上战场。“你们同意吗”？“同—意”！好——明晨吹号早起床，徒步奔向新战场！次日天没亮，雷鸣般口号震天响。百余支队伍奔赴不同的开荒点。队伍里：有缺腿断臂、失去双目的荣转军人；有南泥湾大生产359旅的老将；有上甘岭战场的幸存者；塔山阻击战唯一活下来的老班长；也有黄继光连队指导员；还有邱少云部队作战参谋长……一双双铁的脚板，踏出悲壮绝美的诗句一行行。向地球开战！向荒原要粮！有人说这是垦荒史上的“淮海战役”，揭开了“北大荒精神”最绚丽的篇章。转业军人被编为7个预备师。有位受人尊重的老首长，他16岁实现了当兵的愿望。长征时是王震部下的团参谋长，他曾经冒死护送丁玲等文化名人去延安，受到毛主席、朱德司令员的接见，曾像孩子一样欣喜若狂。他就是铁道兵部队的黄振荣师长。从朝鲜战场撤下来，直接开进北大荒！官兵一起建点搭帐篷，拉犁种地都在行。开辟一处荒地插上一面旗，任心中必胜的希望在风雨中闯荡。他指挥80名战士拉大绳，四根绳拽着一个大锤，悬空落下响叮当。硬是砸出了北国第一个大桥桩。筑路大军伐木烧树根扒树皮，黄场长被“回头棒”砸出硬伤。死活不肯下战场，拄着拐棍昼夜忙。一个两个三个——48座桥梁啊，坚固地落在千古荒原上！一天，黄场长高烧不退直打晃，打完针又要去烧荒。急得医生流下泪两行：“首长，您咋不听劝告，早晚会累死在荒原上。”他笑了“真要累死这儿，革命就成功喽”。三年间，他带领7000多人建起三个八字头的军垦大农场。长期超极限工作的黄场长，“文化大革命”中，蒙冤挨斗雪上加霜。那个悲痛的日子里，53岁的老红军无力地闭上双眼，再也看不见他的北大荒。天上的云朵为他顿足哀伤，地上的江河带着泪水缓缓流淌。给老场长更换衣裳，在场人惊得目瞪口呆、痛断肝肠。你是中国铁道部的师长啊，老红军、老八路……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英雄好汉，朝鲜炮火硝烟中志愿军的谋臣干将。枪林弹雨的战争，给你留下遍体鳞伤。北大荒的冬天咋那么狠呀，活生生冻掉你九个脚趾，剩下一个还带着疤伤。来时，天苍苍地茫茫，走了，留下广袤的良田碧波荡漾。人们的心在颤抖中呐喊：老首长—，我们一定把您的名字——刻在历史的丰碑上！风雨岁月里，转业官兵写下奉献的高亢。生死诀别中，英雄战士点亮祖国的太阳。九万九千多颗英魂，已化作黑土地上永恒的基石。十万官兵坚实的足迹，在人民心中依然滚烫滚烫！凤凰涅槃的神鸟，自燃五百年而重生。王震将军亲自点燃的两次荒火，燃烧了七十个寒霜与春阳久久不息。一百多个现代化农场，雨后春笋般诞生成长。农业科技之花，在两千二百平方公里的耕地上郁郁飘香。骄傲吧，我们的中华大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