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祭

时间: 2024-02-24    阅读: 0 次    来源:倾诉文学
作者: 倾诉文学

  

步入而立,成家已经年有余,而寸业未建,置身于迷茫都市,不禁常常想念起儿时无忧无虑的生活。小时家住古田县濑坑村。濑溪河边,金鸡山傍,古南公路从中纵穿而过。近十户人家,民风纯朴豁达,其乐融融。虽偏远而不闭塞,贫穷然而乐观。对我们这些缺吃少穿的小仔们来说每年最为欢乐的莫过于春节前户户杀猪,家家备年。那个牙祭,其欢乐远远超过了从父母手中接过而两天后又交还的两分压岁钱。

杀猪是村里的大事,一年了,大家都巴望着自家的猪能卖几块钱,再留些边角过年自用。临近春节大人们都商量好了,日程安排的有条不紊。轮到我们家的前一天,母亲破例在猪草中加入一盆米糠,煮了一大锅浓浓的猪食,将它喂得滚圆滚圆。第二天中午,村里的人们陆续来了,他们在我家门前先用石头架起了一个大铁锅,女人们就忙着烧火添水。男人们也开始了紧张有序的准备工作:一根长而结实的粗绳;三到五把的刀,有细而长的解腕尖刀、扁而轻的薄刀、厚而重的大砍刀……还要两把长凳,并排放在一起。

准备工作完成后,父亲就拿着细竹子去赶猪。一般来讲,主人是不参与杀猪的,将猪赶出就可以袖手旁观。猪仔眯缝着眼,和往常一样晃悠悠地走出猪圈,哼哼呀呀地。这时,阿海伯带阿布仔等几个最强壮的年青人出奇不意地靠近它,抓紧四只脚、耳朵、尾巴,“一、二、三……”一百多斤重的庞然大物已经四脚朝天,“一、二、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猪仔已经躺到了并排着的长凳上,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的猪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吁……”一声长嘶,是离开世间的最后道别也是对自己一生圆满的总结。阿海伯的手快得惊人,巧得出奇,片刻之间,长绳已经将猪仔从嘴到尾捆得结结实实,只能听到低沉的闷哼声了。据说这手绝活少有人会,现在随着他的退隐江湖,已然失传了。

还没松口气,阿海伯手执尖刀又上场了。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操刀手必须于不经意间让猪没有痛苦地离开。阿海伯习惯性地用手摸了摸肥嘟嘟的猪脖子,点了点,“哧……”手起刀落,一股鲜红的热血喷涌而出,女人们早就拿着装有盐水的木盆接住。到现在,杀猪就基本告一段落。

接下来,大家就把猪拎到一个大木桶中,舀出滚烫的水浇上,用薄刀刮毛,清理内脏。这时,又是阿海伯,拿着大砍刀,将肉分门别类剁好。照例是猪头猪尾拿到庙里敬香,其他好肉卖给猪贩子换点钱。最后就剩下内脏板油猪血和一些杂肉了,猪心、大肠主人留为春节客人受用,板油是我们一家人全年的油水来源,剩下就是大家的啦!也就是这时,真正谗人的时间到了。

天渐暗了,更冷了,只有锅下的火苗在欢快地跳跃着。母`亲把内脏杂肉猪血剁碎,放入大锅。我和村里的小子们急不可奈地围在火边,阿标还偷偷地从家里拿了几个芋头、地瓜埋入火中。闻着那沁人的肉香,拉着自己朝夕相处的小伙伴,幸福原来就是这么简单!

汤大开了!男人们拿出米酒喝了起来,女人们盛着饭东家长西家短地吃着,只有我们这些小子,地瓜饭浇肉汤,一碗更比一碗香!吃啊,跑啊,这是我们全村的节日!

在把锅底掏完一遍又一遍后,晚餐总算结束了。但是节目还远未完成,我们在火堆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跑着,跳着,听大人们讲讲过一遍又一遍的故事,做自己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游戏。这时,阿标忽然大叫起来“我的地瓜!”我们忙不迭地扒开火堆,红透透的芋头、地瓜冒着诱人的香气滚出来。我们捧着,用力地吹着,忽然一只大手从后面一把掏走一个芋头!我们急扭转头,原来是阿布仔,抢小孩东西吃!羞!羞!羞!……

童年的记忆令我回味无穷,给我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些许乐趣,光阴似箭,又是一年春节将至,濑溪河傍是否又在忙着杀猪备年了?

0 我要投稿
散文投稿 - 诗歌投稿(倾诉文学期待您的每一篇作品)[ 投稿指南 ]
网友点评 登录后发表评论,别人可从你的头像进入你的空间,让更多网友认识您!
查看所有评论
猜你喜欢

深度阅读

?在线投稿
?在线分享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