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光：孽债

　　一个下雨天的下午，村西头赵秀家传出一阵救命的喊叫声，随后声音慢慢地弱了下去。一个时辰后，40多岁的丁海脸上带着满意的表情摇头晃脑地走了出来。屋内赵秀卷缩在炕上只是一个劲的哭。

　　那是1948年，大洼村刚解放，地主刘大山去世后，留下了遗孀赵秀和十岁的女儿兰兰。赵秀没有改嫁，被家中只有母子两人的老光棍丁海盯上了，有事没事往刘秀家跑，可赵秀象木头一样不搭理丁海。这天兰兰上学还未回来，又是个下雨天，赵秀一个人在家納鞋垫，丁海一看机会来了，就闯进去来了个霸王硬上弓。满足欲望后的丁海还开导赵秀想开点，说地主的老婆有人要就不错了，扬长而去时扔下一句话：以后我还会来的。赵秀当时死的心都有了，可想到女儿才没走绝路。

　　从此后，赵秀进出门都要锁门，可天长日久，仍被丁海钻了空子硬办了几次。赵秀想找生产队，可想想自己的身份又打了退堂鼓。

　　丁海几次得逞尝到了甜头后就有瘾了，这天傍晚又跑来赵秀家。这时恰巧赵秀到村里的磨坊去碾玉米还没回来，家里只有才放学回来的兰兰。兰兰已经14岁了，长相随她母亲，天生丽质，可爱天真。丁海看后再次勾起了罪恶的念头，听听门外没有动静，就把兰兰抱上炕压在了身底下，兰兰哪是丁海的对手，可怜的兰兰就在撕裂的哭声中被夺去了贞操。赵秀回家后，一看炕上的兰兰，惊得把手里的簸箕和玉米面都扔在了地上，她急切地抱住兰兰问发生了什么事，兰兰只是木呆呆地流泪，当赵秀看到兰兰裤子和炕上的血迹时，她立刻明白了，她也清楚是谁做的孽。赵秀这次不想忍了，她要找丁海拼命，她咬了咬牙，带着兰兰连夜赶回了城郊的娘家。赵秀敲开娘家的大门后，扑通一下跪在父亲的面前，让家里收养兰兰，将来给她找个婆家，说她自己要去闯东北。父亲听后长叹一口气说，兰兰我留下了，你去后不行就回来。赵秀连给父亲磕了三个头后，转身又返回了大洼村。

　　赵秀这次是铁了心了，她把家里的几个鸡蛋煮了，又把不多的面粉做了个油饼，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然后怀里揣上一把菜刀就去了丁海家。此时丁海的母亲串门去了，只有丁海一人在屋里打瞌睡，赵秀一看立刻拿出菜刀就向丁海一阵乱砍，可是赵秀平时连个鸡都没杀过，杀人更不知怎么办，所以丁海挨了几刀，还是捂着流血的头跑了。赵秀追不上，就转身去了东面的河边，又面向娘家方向拜了拜，然后拢了拢头发后一头扎进了河里。

　　赵秀父亲得知消息后，带了家族几个人和兰兰，把赵秀就地埋在了河边两棵大槐树处的一片荒地里，堆起了坟头，但没立碑。

　　丁海被砍后，他就霸占了赵秀原来的住房，整天偷鸡摸狗的弄点东西换酒喝，把个老娘也快急疯了。

　　两年后一个下着小雨的晚上，丁海又喝成一滩烂泥，在炕上呼呼大睡。这时进来一个女子，她放下手中的铁棍，找来一根绳子，把丁海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把屋内仅有的一点柴禾和一床被子盖在丁海身上，又把随身带的一瓶煤油浇在上面。随着火苗的窜起，女子挺胸走了出去。天亮后，两间屋塌了，里面东西都烧糊了，村民再一扒拉，发现了一具尸骸，知道这就是丁海，丁海母亲听后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世了。而兰兰也从此失踪了。

　　三十年后，村民们在河边劳动时，看见从一辆轿车上走下来一名阔太太，她缓步走到两棵大槐树前，周边一片平地，已找不到坟堆。只见女子在大槐树下烧了三刀黄钱纸，磕了三个头，又让跟来的人点燃了两大挂鞭炮。最后，阔太太拿出手帕包了一些土后上车离开了。

　　事后，老人们都说那阔太太是兰兰，兰兰来祭奠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