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四）

归途

说摩托车其实算不上摩托车，只是一个踏板式的电瓶车，因为不会或者说不敢骑摩托车，所以我非常钟爱电瓶车，虽然没有摩托的速度，但一样能找到飙车的感觉，5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已经让我觉得很快了，至少开汽车要加到四档了。

我骑着电瓶车走在那条熟悉而且漆黑的道路，两旁是绿化的树，黑漆漆的一片，显得更加阴森恐怖，这条路我已经走过无数次，还记得前年的大学，整条路都被雪覆盖，足有膝盖那么深，从公路上一直走到家，因为只有这条路到我们村子才是最近的，大约四公里左右，走一回躺在雪地上歇一会，回头看见只有那一队队半米深的脚印，现在是夏天，没有那么深的雪，但因为是黑天，即使打着灯，也显得恐怖，我很怕黑，以前小的时候不敢走夜路，每次晚上出去的时候无论是走着还是骑自行车，我都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总是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然后加快速度往前走，如果回头看见后面有人我会非常害怕，我会放慢脚步，等待后面的那个人超过我，因为他在我后面我一点安全感也没有，虽然事实不是那样，可能天生造就了我这种性格，少了东北人的粗犷，多了南方人的柔弱。

我害怕不仅仅是因为天黑，还因为这条路上有一个我记忆犹新的地段，乱死岗，乱死岗是很多不知姓名的人死了以后被其他不相识的人埋在这的，这里的坟足有100多座，密密麻麻的一片，而且都没有墓碑，记忆深刻是因为在我小的时候我和父亲母亲从姥姥家开车回家经过这块的时候，父亲的车突然掉进了沟里，父亲说是意外，但我总觉得这块很邪门，后来找了很多附近村子的人把车推了出来，自从那以后我每次走到这块的时候都不敢看，而且直视前方迅速通过这个地段。

今天因为是夜晚，我更害怕通过这个地方，但这确是我的必经之路，因为自从爷爷奶奶去世以后我们也搬回了这个村子，马上就要到这个地方了，我心里既害怕又着急，期盼它快点过去，也期盼它突然间消失了，我加快了速度，但无论我怎么加，电瓶车依然还是那个速度，而且我感觉我越加大油门，速度反而越慢，终于到了那个我害怕的地方，我看着昏昏暗暗的似乎还有些灯光，虽然我也知道人死如灯灭，可谁又敢保证这个世界上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呢，我不管前方是什么样的路面，我马上闭上了眼睛，想迅速通过这里，当我闭上眼睛的一刹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似乎我已经早已远离这个恐怖的地方，过了很长时间，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不再是那条我熟悉的路，而是一所学校，我相信这个学校我肯定是没来过，而且也不熟悉，这时，楼梯上的一个人再向我招手，这个人我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是我们村学校的校长，叫李志，平时喜欢喝酒，他让我驮着他去一个什么地方，至少地方的名字我没听清，而且还告诉我开到楼梯上接他，我知道他这是又喝多了，我看着又高又长的楼梯，我在想这个怎么开上去呢，但是我也看出来他没有下来的意思，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加大了油门，说来也奇怪，我的电瓶车就像飘了起来，而且速度远远超过了摩托车，到了他跟前，我很自然一个急转弯调转车头，他上来之后就告诉了我一句走，我就开始沿着原来的楼梯开下去，说是开下去不如说是飞下去的，我们终于来到了宽敞的马路，我的车开始更快，好像有某种力量在催促着我前进，这条公路我更熟悉，我们这唯一的高速公里，车还不算多，我在公路上开始自由翱翔，很快车开始转弯了，我并没有去转动转向，而是车自己转弯了，这条路很熟悉，是我刚才出村的路，难道又要经过乱死岗，我心里一直在嘀咕，李志还是一句话也没有，因为乱死岗离公路近，所以很快就到了这个地方，我再一次将要通过的时候，我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迅速的闭上了眼睛，大约感觉已经过去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感觉后面轻了许多，我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下，吓的我一身冷汗，李志呢？我怎么把人给拉丢了，我虽然心里不想走回头路，但我还是调转车头去找他，我沿着回来的路一直走着，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学校，更看不见那个楼梯，我反复的走着，每次路过乱死岗我都是闭着眼睛，所以我心里也开始合计，能不能是在那丢的？这一次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我没有闭上眼睛，而是想仔仔细细的看清楚，虽然我没看见人，没看见李志，但我却看见了一辆摩托车，怎么这里会有摩托车？我心里不停的大鼓，也不敢再细看什么，只是想尽快去李志家看看他有没有自己回家，我越开越快，突然间失去了知觉。

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天亮了，看看周围的东西没有改变，唯一消失的是那部电瓶车，已经九点多了，我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忙什么呢”？

“没事，在家看电视呢”

“家那面冷吗？我这都零下了”

“冷啊，家这面都零下二十多度了，你过年回来可得多穿点啊”

“我知道了，咱们村小学那个校长还在那干呢吗”？

“你还不知道那啊，李志昨天在镇里边中学喝酒，喝多了回来的时候路过乱死岗，摩托车就掉沟去了，在外面睡一宿，今天早上有人发现说是冻死了”

“死了？”

“怎么了？儿子”

“没事妈，你和我爸都挺好的吧？”

“挺好的，你就放心吧，少喝点酒，喝酒就别开车了”

“我知道了吗，那我先挂了”

放下手中的电话，我半天没缓过来，死了，人就这样死了，我坐在沙发上不停的念叨这一句话。